吵架
我討厭這樣的妳。
妳有想過我的感受嗎?
男孩嘆氣的聲音,離去的腳步聲啪搭啪搭,一次又一次的迴響在腦海裡。女孩記得那個人的表情,比起憤怒更加可怕的無奈表情,夾雜著沉重、帶點什麼無法言語的情緒。女孩看在眼裡,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體裡爆發出來,壓著她喘不過氣。
總是如此,明明心裡想的不是這樣,說出來的話卻如鋒利的刀刺傷對方。女孩很討厭這樣的自己,每每事後對自己生悶氣,獨自一個人,承受著那喘不過氣的心痛。
去道歉啊。她的朋友如此勸她。可有些話是說不口的。傷害已經造成,再說她也拉不下臉。女孩的嘴角彎起。明明是害怕,她悶哼一聲。真是個可笑的理由啊。她心想。
為什麼要用那種表情看我呢?她對著空氣輕輕的說,漫不經心的攪拌著杯子裡的伯爵奶茶,眼神透過玻璃,穿過人群望向咖啡廳旁的高樓大廈。
不久前,有人從那棟大樓跳下去。她當時並不在場,而是待在家裡,為著那不該說出口的話而懊惱。
據說是被男朋友甩了,一氣之下在前男友的住宿樓頂上跳下來,摔得面目全非。想像著那個畫面,女孩皺皺眉。雖然她也心痛,男孩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如此惡劣,偶而想著自己是否乾脆去死一死算了。但「自殺」這個字,她想了又想,想了又想,覺得這詞離她好遠好遠。
那樣跳下去不會很痛嗎?她想。到底需要多少勇氣才跳得下去呢?
女孩想,她大概永遠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。有人說被逼到懸崖時什麼事都幹得出來,不過她想,或許做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理由,就像有時她會盯著空無一物的電車軌道,莫名其妙的,很想跳下去試試看。這思想只是一閃而過,電車抵達時,她連一步都沒有跨出。
果然還是怕痛呢。女孩喝了一口失去溫度的奶茶,眨了眨眼。
如果告訴別人,也許會有人笑她怪,想試試看什麼?她也不是很懂。但這些想法就如呼吸般的再普通不過,平常隱藏在心裡深處,偶而,沒有任何理由,突發奇想做些不正常的事。
服務生送來了布朗尼,熱熱的還冒著煙。女孩淋上為這道甜點準備的巧克力醬味,濃濃的黑巧克力味傳入鼻裡,她貪戀的聞了一聞。
甜甜的,帶點苦澀。
記得男孩喜歡這家的布朗尼。買一個送給他吧。女孩微微一笑,拿起刀叉。
完稿於2013.03.1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