牆上的塗鴉
曼奴多爾起初旅行的原因並不單純,由一隻墨汁畫出來的海西拉開啟。他不太記得自己何時穿上這雙鹿皮編織的短靴,幾時背起了塞滿旅途用品的包袱。也許是離家出走的那天起,又或者是被買主趕出來時。
海西拉長長的尾巴偶而會甩在他的臉上,鳥蹼的羽翼震動著大氣中的氣流,黑色粗線勾出來的單薄身影飄著文字的味道。曼奴多爾不曾認真的看待牠,他揮揮手,總是毫不留情的搧走牠,任由海西拉的形體如白煙般散落於空氣裡,與肉眼看不見的微粒融合一體。
生火照得他紅通通,影子在曼奴多爾疲憊的臉孔上舞動,細麻繩綑起的信件堆疊在他身旁,攤開的地圖上混著幾塊麵包屑。他盤著腿,在褪色的皮革筆記本上塗塗寫寫。他的視線沿著山脈順著道路游動,意識有時會飄遊在遙遠的過去裡。他試圖回想起曾經是他家園的鎮名,卻只能從大海裡撈出支離破碎的記憶泡沫,有時是母親哼著搖籃曲的歌聲,有時是哥哥的大手搔癢著頭皮的觸感,有時是一雙沾著烏黑墨汁的小手。曼奴多爾無法將這些畫面拼湊成一片完整的拼圖,任由它們穿梭於他的手指間,如蒲公英子般的隨風飄散。
曼奴多爾想,他這場不知終點的旅途究竟是為了什麼?他曾經與許多不同的人一起旅行。關於未來,有些人是模糊的,有些人是清晰的,但那些人總是有個目的,總是有個目標,而他不屬任何一邊,既不清晰也不是模糊,空白彷彿一張未染上文字的白紙。他想起海西拉半透明的身影,如幽靈般的存在縈繞他的靈魂,也許等到他能擺脫自己親手創出來的生物,他的心才能找回寧靜,答案將憑空自然的出現在他生命中。
他眨眨眼,發現羊皮紙的角落上出現了一隻火鳥,栩栩如生好似隨時會從紙上飛出來。他將火鳥小心翼翼的剝落下,投入火裡。曼奴多爾望著米黃紙逐漸縮小,留下的紙灰違背著地心引力的力量向上飄。柴火劈啪作響,似乎混著火鳥悽涼的鳴叫聲。
「為什麼你要殺了牠呢?」
「那不過是一張紙。一幅畫。」他說。「沒有靈魂。沒有生命。」
「在我眼中牠看起來像活著的。」少女蹲在他身旁,眼裡倒映著跳舞的火焰,在她纖瘦的身子上留下足跡。
「不,那只是一幅畫。除此以外,什麼都不是。」曼奴多爾回道。他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空虛的棄屋裡,迷失在雨水滾落於瓦屋頂的交響曲中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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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想寫完它
應該會寫完它,等時機到時
不知為什麼非常喜歡曼奴多爾